聖‧奧克羅的旅程

Ruby

 

午夜我不時想起姊，想著她走前瘦的跟阿嬤走前好像，想著她鬼月應當又緊張兮兮，想到她走前兩週傳簡訊跟我說拿生活費補助的事情，這是她給我的最後訊息，我拿起手機找著那封簡訊，看著看著就哭了，這是她火化後近半年來我第一次為姊而哭。

想起去年三月十日，聽醫師說她已經癌症最末期，我就忍不住哭泣， 當時以為只是感冒不舒服而已，從沒想過死亡離家人這麼近。回叔家，堂姊問怎麼了，我講著又哭了，直到姊火化那天，堂姊妹讓表哥們載著趕到火葬場，因為堂姊 的擁抱，我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自始至終，靜堂姊都伴著我哭，好感謝他們的陪伴。 其實，從聽到爸打來說姊已經不行了，我就 打從心底不願意接受事實，總會恢復呼吸的吧？總會有奇蹟的吧？ 在內心鎖住了情感的流動， 一直憋着，直到躺在冰櫃裡不願闔眼的姐姐，直到憤怒姊死後不能回家辦後事，孤獨一人躺在像倉庫的醫院冰庫，直到火化遠遠地目送她最後一程，又或者，直到現 在，無數次想起姊姊的這一刻，失控淚流。 太多懊悔，不甘與不捨，沖垮理性的防線，哭個半小時又如何呢？為什麼要為了垃圾人 跟虛弱的姊姊吵架呢？為什麼要擔心補助不夠用而限制姊不要坐計程車來叔家找我散散心呢？為什麼要對她說難聽的話呢？為了讓姊脫離垃圾人的情緒暴力，讓姊回 鄉靜養，卻忘了姊最捨不得孩子，應該讓孩子請假在鄉下陪她到最後的，我們所有家人竟然都忽略了這個最小的奢求，為什麼不能幫她多想一些呢？她的美麗暴瘦的 剩枯骨，她的貼心都已灰飛煙滅，為什麼當初不能幫她多一些呢？她成長背景的資源就是不足以讓她有能力去解決種種難題，為什麼家裡享受到最多教育資源的我， 沒有放下情緒，多幫她一些呢？ 邊寫邊哭的我，想著姊走後帶給我的許多改變，寫下懊悔，就當提醒自己記得教訓吧… 姊姊...願妳離苦